要入冬,梁昀却依旧没能走出来,她很担心。
她嫁过来的时候,梁夫人已经去了,作为家里唯一的女人,她对小梁昀一直都很上心。如今看他这样,心里头也不好受。
这半年来,梁昀和梁源生的关系变得极其微妙。好似梁源生是陶瓷做的,一不小心就要碎似的,小心翼翼得很。不敢再说笑就算了,甚至干什么都轻轻的,还总要搀着梁源生,搞的梁源生极其无敌的不舒服,怀疑自己的小儿子是不是得了什么大病。
大概是真得病了吧。
柳洇叹气了,突兀的开口:“听你哥说,予晟把那块地做成了酒窖,在西街巷尾开了家酒肆,生意倒还不错。”
梁昀愣住了,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季予晟的名字了。
午夜梦回,他都害怕梦见到他。
“啊……”梁昀讪讪的。“这样啊。”
不做评价,也不多问一句。
大概是为人母的总是要多愁善感一点,柳洇拉住了梁昀的手,轻声问他。
“小昀,你和大嫂说,你是不是还念着他呢?”
梁昀不自在的收回了手,摇了摇头。
哪里来的脸去念着别人呢。
我配吗。
下雪了。
今年冬天的第一次雪。
梁昀蹲在回廊边上,看着满天的飞雪,怔怔出神。
“季予晟。”
梁昀小脸烧得通红,望着白茫茫的天空傻笑,自言自语。
“你在干什么啊。”
“我好想你。”
01:33:29
26
梁昀在去年冬天里发了一场高烧之后,便一直反反复复的没有好。原本只是变得呆愣,此时添了几分病气,就显得十分憔悴。
好似一不留神就要消散了。
梁源生有些后悔,他本想着,小孩儿不过一时兴头上,多些时日就好了。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像什么?
梁昀大半年没出过家门一步,却也不再多问季予晟一句。梁源生还以为慢慢要走出来了,可病了的梁昀却是一个劲的呢喃着“对不起”。他烧昏了头,傻乎乎的躺在那儿,握着那块白玉,不停的念着季予晟的名。
然后不停的道歉。
梁源生心疼坏了。
是他同意把人往季予晟身边送的,也是他把两人生生的拆开的。
梁昀如今变成这样,是他的错。
他跪在小祠堂,同自己夫人说话,说自己没有把小儿子照顾好,他好像做错了,生生要把梁昀逼疯了。
“或许……”梁源生呢喃:“我其实应该成全他们?”
话音刚落,突然一阵风把小祠堂里的蜡烛吹灭。
梁源生被吹得骨头里都发冷。
没来由的冷风像是梁夫人的回应,也像是对他所作所为的谴责。
梁源生无奈笑了,捶了捶自己的腿,摇头道:“糊涂啊!糊涂!”
季予晟要成亲了。
这是梁晋今儿回来告诉梁昀的。
梁昀一晃神,手里的茶水没拿稳,烫了自己一身,可他却全然没有一点知觉。
梁昀愣了好一会,才呆呆的点了一下头,言语平静,试图掩饰他内心的慌乱。
“这样啊。”
“不小了,是该成亲了。”
没有自己捣乱,这次一定可以顺顺利利,和和美美的。
梁昀扯出了个笑,起身规矩的行了一个礼,谦逊的低头,说道:“爹,孩儿弄湿了衣裳,回去换一套,就先退下了。”
梁源生平日里大大咧咧惯了,真受不了梁昀这样,却怕说错了什么又惹人难过,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了,也没去说他,摆摆手示意知道了。
梁昀腿好了,走路也慢条斯理的,讲话缓慢又有礼,倒还真有几分读书人的样子。
只是怎么看都不习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