送饭，三顿正餐六顿点心，狱卒轮流陪她聊天。如果她想，甚至能随时出去。总体来说，不像坐.牢，更像住在监狱主题酒店。因为体验太好，还有点想续租。

在哪里住都是住，越长溪心态超好，并不觉得怎样。东厂的人却战战兢兢，每天来陪她的狱卒，越来越小心、越来越谨慎，肉眼可见的僵硬惶恐，仿佛生怕惹她生气。

越长溪：“……”怎么回事？她难道不是九盛城小可爱、东厂好朋友了么？怎么一个个跟见鬼似的！

今天来陪她说话的是小方，就是脸庞特别方、送过她颜料的锦衣卫，但今天，小方不该叫小方，而该叫小白，因为他的脸色实在太苍白了，越长溪看他的神情，觉得这人随时可能吓昏过去。

她甚至反过来安慰对方，“你心情不好嘛？是这几天太忙么？要不要睡一会？”她是在坐.牢？还是在当居委会大妈？

她的语气堪称温和，小方却哆嗦一下，差点给她跪下，眼睛不自觉瞟向左方，又强行移回来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。

越长溪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，左侧尽头不起眼的地方，一片黑色衣角静静立在那里，不知道藏了多久。

越长溪：“……”哦，懂了！原来不是怕她，是怕某个人呢。

她笑笑，小声道，“没事，就当他不在。”

小方顿时捂住嘴，露出惊恐的表情，满眼写着‘您怎么知道，卧槽我要完了，我还是去死吧。’

“哈哈哈，”越长溪捶床大笑，露出三天以来，第一个笑容。

……

吃饭睡觉和锦衣卫聊天，越长溪以为，这样的日子要持续很久，但第四天夜里，她忽然醒来，一眼看见卫良坐在床尾，低垂的眉目冷淡沉静。

听见她的动静，他转头，低声道，“公主，臣接您回去。”

在东厂时，卫良夜里也不睡，大多数时间都像这样，坐在她床尾，点着一盏昏暗的烛灯，或看书、或批奏折，无论她什么时候醒来，他都在身边，触手可及的地方。越长溪很喜欢这样，有被珍重的感觉。

虽然喜欢，但耽误别人休息，她不好意思，所以没和卫良说过。

可她不说，他也知道了。

越长溪撑着胳膊坐起来，头埋在卫良肩膀上，哑声问，“几时了？”

“不到卯时。”

卫良沉下肩，让公主靠得更舒服，又拿过茶壶，给她倒茶。

就着卫良的手喝完一杯茶，越长溪才清醒，肯定道，“申帝醒了。”

申帝不醒，谁都不敢自作主张，放她离开。

“嗯，陛下刚醒。”卫良等她坐好，单膝跪地，替她穿鞋子，“魏太医妙手回春，刚刚配出药方，解了陛下体内的毒。太医院检查出来，陛下中毒半月有余，与您无关。”

“永和宫有几颗人参，给魏太医送去，他念叨好久了。这次他帮了大忙，就当谢礼。”卫良伸手扶她，越长溪一手搭在他手背上，但没起身，而是反手握住他冰凉的指尖，拽到怀里焐热，“你也是，很辛苦吧。”

没有魏太医，她出不去；没有卫良，她不能一直安枕无忧、无人打扰。他一个人顶住皇后的压力，不知多辛苦。所以……她勉强原谅他这些天一直避而不见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