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已经做过无数次比拥抱更加过界的事，但明华下意识的反应竟然是反手推开了他

待到浮丘璃僵住了，明华这才反应过来，迟疑道：“你……一直在等我？”

浮丘璃鼻头还带着一点红，他看着明华，撇着嘴点了点头，清亮的眼中全是欢喜和期待：“不过没关系，我等到了呀。”

离开这里，这不就是他一直想做的事，就在眼前了，迈出这一步，凡尘里有他想要的一切，那些热闹，那些没见过的风景，还有自己爱的人，抛弃过往，身后皆是前尘。

他在月色下回望来时的路，无相寺远成一抹墨点，山路沿途有许多菩提，深深浅浅层层叠叠，古刹藏就在清荣峻茂中，像一只眼睛，无悲无喜地注视这个世界。

太子用权柄做刀，妄图赶尽杀绝，僧人无依无靠，因而不可能不惧怕，他做不到站出来，却还是有师兄这样的人形单影只地挡在面前。

太痛了，他想起师兄血淋淋的手臂，还有小师弟瑟缩着绝望的眼神。仿佛那一刀也扎穿了自己的手背。他攥紧了手中的包袱，他得赶在变天之前离开。

浮丘璃感觉手中一轻，明华定住脚步，停在了身后的不远处。

浮丘璃没注意到明华神色的异样，他牵着明华冰凉的手，欣欣然在月色下转身。风吹动少年素色的衣摆。轻盈的姿态恍若志怪中流光溢彩的山神。

他轻笑着：“怎么了？走这么慢，天亮之前可赶不到驿站。”

真的要走吗，他要逃吗，他该逃吗？

山雨欲来，真的逃得掉吗？

……

……

不歇的暴雨连着下了三四天。青石板路上苔痕未退，雨滴乍迸，蒸腾出一片水汽。

大师兄被柜子上掉出来的书刺了一下手腕，送走了明华，他只觉得胸口发闷，全世界都泛着潮气，伤口都跟着一起发霉。

他在藏经阁翻出一盏落满灰尘的琉璃灯。据说是很多年前皇家藏品，波斯来的供奉。明韬也不懂价值几何，只觉得样子好看，亦或是下雨天心情格外抑郁，他很想念方丈。

他想将这盏琉璃灯供在佛龛。浑身上下摸了个遍，悻悻地转头去找火折。等他去柴房生了火，佛龛前的灯已经亮起来了，折射出浮光般的色彩。

明韬的火折掉在地上熄灭了。面前是不该在这里的熟人，让师兄觉得自己在做梦。

“明华。”

“师兄，好久不见。”

明华的下巴上还滴着雨水，他从雨中奔来，仿佛未曾离开过。明韬微微张着嘴，霎时间语无伦次：“你，为什么，你不是……”

明华用褪色的袖口揩去了脸上的雨水，他看着那盏灯，似乎陷入了很深沉的思考。

“我看过了，就像你说的，这个世界很好。”

“我……我很想离开，但我觉得不是现在，也不是这种方式。”

“为什么？你为什么这么觉得？”

“……对不起……阿璃。”

浮丘璃没有想象中恼羞成怒，他面无表情地站在明华面前，“我不要道歉，我要理由。”

“师父圆寂了，只剩下师兄和师弟们，阿璃，我……”

浮丘璃笑了：“哦，你要回去做和尚。”

“阿璃。”

“可你与我偷欢了。”浮丘璃歪着头看着他，眼神中带着一种天真的残忍。

“你与我欢好，与我交媾。你破了戒，又要回去做和尚，多可笑。”

“你、配、么？”

“后悔么？”